赵晓原创

英雄、侠客与“好牧人”:三种文明的守护者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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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侠客与“好牧人”:三种文明的守护者之梦

——观影“The Beekeeper”有感

作者:赵晓

人类社会,总是在梦想着有守护者。腐败与暴力横行时,谁来守护弱者?谁来维持秩序?不同文明给出了不同的呼唤。暑假快结束时,我看了一部2024年的动作爽片——《养蜂人》(The Beekeeper),它再次激荡起我对于“守护者”的思考。

一、西方的英雄梦:暴力的必要之恶

片中,动作明星杰森·斯坦森饰演的亚当·克雷(Adam Clay),表面上是个寡言的养蜂人,实则是某个秘密组织的冷酷战士。

邻居老太太因遭遇网络诈骗而倾家荡产,最终自杀。亚当愤怒不已,重出江湖,追查电诈集团。他发现背后牵扯政客、情报机构乃至军方,于是果断展开“除虫式”清理。整部电影几乎是“斯坦森式动作秀”:格斗、爆破、枪战轮番上演。他逐步摧毁整个犯罪链条,就像清除蜂巢里的害虫,一个个铲除。每当敌人问他身份,他冷冷回答:“I’m a beekeeper.”(我是养蜂人)——暗示一种冷酷而职业化的守护英雄角色。

影片背后呈现的,是一种典型的西方“守护英雄哲学”:社会如同蜂巢,并非天然公正,必须有人付出代价来维持秩序。

在蜂群世界里,养蜂人并不指挥蜜蜂,但负责清除害虫,维持环境。

电影中的 Beekeeper 组织同样不是治理社会,而是在法律失效时越界出手,清除破坏根基的力量。

网络诈骗与政治腐败,就像蜂巢里的病菌迅速蔓延;当司法因官僚与腐败而失效,人们便幻想会有“Beekeeper”这样的清道夫出手恢复秩序。

但问题随之而来:当法律无力时,正义是否可以“越界”?这是经典的“自然法 vs 成文法”的冲突。而影片给出的答案是:当腐败失控,个人英雄可以越界行使“暴力正义”,成为清道夫。

片中,亚当·克雷并非出于野心或利益,而是一种“存在责任”——因为他能做,所以必须做。这种守护旨在“维护群体,而非单纯保护个体”。所以《养蜂人》代表了西方世界的一种“正义幻想”:当制度腐败,就需要冷酷无情的“黑暗英雄”清理一切。不是等待审判,而是直接惩罚。

这种守护带着存在主义的孤胆色彩:一个人,对抗整个体系。

事实上,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曾设定过“守护者阶层”:他们天生或经过培养来守护正义,其理性与德性高于欲望,必须无私并服从真理。这正是古希腊人文主义与理性主义的“理想秩序”构想。

在西方世界,从古希腊 → 中世纪骑士 → 现代超级英雄 → 动作片中的冷酷孤胆战士,逐渐形成了一条“文明守护观”的演化脉络。不仅《养蜂人》,好莱坞的《蝙蝠侠》(Batman)、《永生守护者》(The Old Guard)、漫威宇宙中的超级英雄,乃至我最近看到的 Netflix 与土耳其合作的奇幻剧《The Protector》(守护者/伊斯坦布尔守护者),无一不是基于这种古老的世界观:当邪恶横行,要有“非常之人”挺身而出,成为文明的守护者。

但问题依旧:

当社会虚弱时,是否真需要这种“非常之人”?

是否真有“超人式的英雄”能承担这样的使命?

守护者的合法性来自何处?如果守护者自己腐化,会不会比害虫更危险?

这正是政治哲学中的“守护者困境”:暴力或许是解药,但也可能成为新的毒药。

二、中国的侠客梦:江湖补位的公义

中国人也有类似的梦想,那就是“江湖侠客”(knight-errant / wandering swordsman)。这是中国语境下的‘守护者幻想’,与西方的超级英雄互为映照。

江湖,象征着正规秩序之外的自然法世界。侠客,其核心精神则是:

匡扶正义、拔刀相助:以武力守护弱者;

有恩必报,有仇必复:以义气维系公正。

从《史记·游侠列传》到金庸小说,侠客的浪漫在古老的东大千年不绝。它的本质,是对皇权专制、官府失灵、制度失序的补位。百姓无法抗衡,更无力改变昏庸皇帝与腐败体制,只能寄望江湖豪侠“替天行道”。

如果说西方的超级英雄是现代版的“制度外守护者”,那么中国的侠客则是古代版的“民间清道夫”。二者本质相似:

都在制度失灵时越界守护;

都强调力量必须承担责任;

都体现出人类对公义秩序的渴望。

但差别也很明显:

西方超级英雄:往往有明确的秩序理想,甚至带有现代“法治/契约”意识(如超人守护“真理与正义”,蜘蛛侠强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东方江湖侠客:更多依靠个人义气和情感判断,缺乏制度性支撑(今天帮兄弟,明天为情义,后天为自己的个人恩怨,公义常常是私人化的)。

因此,中国的“侠客梦”更感性,西方的“超级英雄”更理性。但二者在本质上都反映了同一事实:当官方秩序失效,人类不得不寄望制度之外的“守护者”。

然而,侠客在中国的命运并不好,往往是孤独与悲剧:

个人武力终究无法长久改变体制;“侠以武犯禁”,最终常死于江湖。是的,侠客能安慰人心,却无法改变体制。最终只留下苍凉的背影,和一曲《沧海一声笑》的余音,寄托着中国人对无法实现的公义的叹息。

三、圣经的好牧人:属灵的守护

中国侠客与西方超级英雄,一个以义气行走江湖,一个以理性守护城市,但两者都无法真正终结邪恶。东西方的人文主义,终究是美丽的幻梦。那么,人类对于公义良治与文明秩序的理想,究竟在哪里能够梦圆?

在东西方人文主义的寄托之外,圣经启示了另一种“守护者”形象:好牧人(the Good Shepherd)。

耶稣说:“我是好牧人,好牧人为羊舍命。”(《约翰福音》10:11)

“好牧人”的守护,与清道夫的刀剑、侠客的义气全然不同,而是:

以爱为动机:不是出于仇恨,而是为了羊群;

以牺牲为方式:不是让别人流血,而是自己舍命;

以真理为武器:不是刀剑,而是真理与公义战胜黑暗。

圣经也承认制度的重要(《罗马书》13章),强调政府的权柄来自上帝,需要尊重。但它更清楚地指出:人的守护有限,唯有基督是完全的守护者。

更重要的是:好牧人不仅自己舍命,也呼召门徒效法祂。祂的爱塑造出一群“好门徒”,他们不是孤胆英雄,而是群体性的见证人;他们在家庭、教会、社会中活出爱与公义,逐步建造起新的秩序。

这是一种从属灵到文明的守护逻辑:好牧人 → 好门徒 → 好秩序 → 文明更新。如果说前两种守护者只是人类的幻想,那么第三种守护者则进入了历史的真实,并且塑造了文明的实际结构。正是这种“好牧人—好门徒—好秩序”的逻辑,使得西方在历史中经历了深刻的文明转化:

从罗马帝国到中世纪,基督教提供了超越血缘与民族的共同体;宗教改革强调圣经至上、人人祭司,推动了法治与契约精神;近代以来,西方制度逐渐建立在有限政府、自由市场与公民社会的基础上。

西方能够走向现代文明,其根基不在希腊的哲人,也不在罗马的凯撒,而在十字架上的好牧人。可以说,好牧人带来了好门徒,好门徒建造了好秩序,而好秩序孕育出现代文明,这才是人类文明真正的守护之道。

四、三种守护的比较

清道夫英雄:暴力私刑,必要之恶。

侠客:以武犯禁,江湖补位。

好牧人:舍己为羊,真理守护。

清道夫英雄靠刀剑,侠客靠义气,唯有好牧人靠舍己的爱,并藉此塑造群体,最终带来文明秩序的更新。

前两者,都只是人类对秩序与公义的渴望,却终归有限;唯有好牧人耶稣,才能带来彻底的救赎与守护,也带来人类文明真正的转型与升级。

结语

《The Beekeeper》让我们感叹西方理性世界以暴制暴的自然法理想的痛快;

中国的武侠小说与底层理想让我们神往江湖的自然法秩序与宝贵的侠的义气;

但圣经提醒我们:

真正的守护,不是靠刀剑,不是靠义气,而是靠十字架。

人类最深的守护者,不是侠客,不是清道夫,而是 那位为羊舍命的好牧人。

这是从存在主义孤胆英雄,走向群体性爱的共同体的跨越。当清道夫的刀剑和侠客的义气都无能为力时,唯有十字架上的爱,才能真正守护人类的灵魂与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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