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国家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国家各有其不幸

——回应孙立平老师文章：文明不是口号，而是制度之树的果子

作者：赵晓

好友老黄转来孙老师的新作“不要让文明与野蛮的分野迷失在左右之争的口水里。”文章谈到了当今世界十大幸福国家——它们全都是文明国家。按2023年的全球幸福指数排名，前十名有八个都在欧洲，分别是芬兰、丹麦、冰岛、荷兰、瑞典、挪威、瑞士、卢森堡。其余两个国家是以色列、新西兰。

孙老师的文章启发我进一步探讨一个关键问题：文明到底意味着什么？文明的实现又依赖于什么？

让我们从“全球最幸福的十个国家”说起：

正如孙教授所指出，这十国里，有左有右，有轮替、有修正，宛如人类政治试错的样板间。但更深层地看，这十国其实有“三大共性”。这些，或许才是他们“集体幸福”的根本原因。

一、文明不是模糊口号，而是制度选择

文明不是愿望，而是结果；不是道德洁癖，而是制度设计。202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再次强调了“包容性制度”（inclusive institutions）对人类福祉的决定性作用——它意味着：

1、个人权利受到尊重，无论贫富、种族、信仰，人都是目的，不是工具；

2、政治权力受制约，不容独断专权的结构长久存在；

3、市场机制和法治制度结合，打破寻租和垄断，保障竞争与正义。

换句话说，文明恐怕不只是“别打人”“别压迫”这么简单，而是必须建立系统性制度，从而防止打人和压迫的制度框架。这才是芬兰、丹麦、荷兰们持续幸福的核心原因。

说到底，就是先要做到一件起码的事情：把“罪恶的权力送进笼子里”，防止“人上人”利用分权力“人吃人”。

二、幸福国家的共同密码：信仰真理、公义治理、包容文化

进一步考察这十大幸福国家，如果说“制度”是文明之树的干，那么这三样则是它的根：

1、真理的信仰

这十大国家全是信仰上帝的国家。除以色列外，它们全是新教国家。

无论是北欧的路德传统，还是荷兰的加尔文底色，还是瑞士的宗教中立传统，这些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不仅透过制度将罪恶的权力关进了笼子，还透过真理的信仰将罪恶的人性关进了笼子。

所以，这些国家的主流人群，不崇拜权力，不膜拜金钱，而是深植于超越性价值的谦卑感。 这让他们敢于信人，却不盲信人；尊重制度，却不迷信政府。

按托克维尔的说法，民情决定制度。这，显然才是最牛的一件事！

2、公义的治理

在这些国家，无论左翼还是右翼执政，治理目标是一致的——保障法治、服务全体、对公共资源负责任。 在这些国家，政府不是慈善家，也不是裁判员兼运动员，而是“公共托付”的执行者。

——这一点，非常重要，容后再说。

3、包容的文化

包容，当然不是无原则的开放，而是有边界的尊重。

在这些国家，多元文化的确存在，但有明确规则与社会共识的框架——因此，包容并不等于纵容，尊重也不等于崇拜身份标签。

三、幸福不是靠政府“送糖果”，而是靠国家有公义

很多国人以为“幸福”就该和“福利国家”“社会主义”画等号，孙老师有文章也倾向于这样的思路。但事实上如今就连瑞典、丹麦这些传统福利国家，也都不再是过往“福利左派”的路线。

例如，瑞典和芬兰都由中间偏右或右翼联盟执政。即便是中左翼执政的挪威和丹麦，他们的政策也越来越注重财政纪律、边界安全和价值观整合。根本不是激进左翼那套“无限福利+身份政治+文化虚无”。

这十大国家的福利体制，已经不是我们印象中纯粹“养懒人”的制度，而是强调“社会资本的投资”：

高质量教育：全民受教育程度高，基础教育重视批判性思维与公平；

医疗体系普惠但不滥用：有共付机制防滥用，医生待遇高，医疗水平领先；

福利激励而非惩罚工作：例如瑞典有“弹性产假”“再就业津贴”，鼓励重新进入职场。

说到底，幸福感最终并不是靠政府“送糖果”堆出来的，而是靠社会的秩序、公平、自由与责任的平衡维系的。

无论东西方，极左政权往往为了“理想公平”，扭曲常识、瓦解秩序，结果不是幸福而是混乱。

四、不幸的国家各有其不幸：或无信仰，或无制度，或无责任

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政治社会亦然。不幸的国家，可谓五花八门，要么迷信“强权即真理”，要么沉溺“分蛋糕”幻想；要么制度空壳化，要么文化碎片化。有的压迫公民，有的纵容暴民；有的扼杀自由言说，有的放任道德沦丧。

因此，我们固然可放下“左右之争”，但不能失去制度理性、信仰方向与文化边界的思考与关怀。

五、小结：别让“文明”沦为新口号

孙老师的文章最后强调的是：“不能模糊文明与野蛮的边界。”对此，我完全认同。但我想进一步提醒：今天的世界，最大的问题不是“边界模糊”，而是文明的核心——制度与价值的根基，被一些不着边际的语言特别是左派的谎言悄悄掏空了。

文明，其实不是一个抽象的“进步方向”，而是具体的真理信仰，包容民情、公义制度。

放下“左右之争”，共同追求文明，必然苦苦求问：

有没有尊重个体的制度？

有没有约束权力的机制？

有没有服务公共的政府？

有没有不畏强权的信仰？

有没有容纳差异的文化？

幸福国家之所以幸福，是因为他们在这些根本上做对了事、走对了路。而不幸国家的悲剧，正是因为这些根本被破坏、被遗弃，甚至被反讽了。

结论就是：文明不是愿景，而是结果；不是中间路线，而是清晰立场——它站在人之为人的一边，而非权力的意志或群体的幻觉之中！